Yoka

*时间线参考原著第797章《指导赛》

*很想写师徒俩的日常…但貌似还是失败了（x

*向人生导师老叶致敬

邱非走出兴欣网吧的时候，心情已经平静下来。他本来不是什么热乎的性子，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和安静，可就这么一个晚上，心里头已经翻江倒海不知道多少回。

他转身，再一次仰头望了望兴欣的招牌，网吧因为免费活动依然红火，他知道，他的老师必定在某个地方，始终如一地，奋斗着。

 

叶修之于邱非，类似伯乐之于千里马，亦师亦友。

邱非刚进嘉世训练营的时候，是第六赛季的夏天。刚考完中考的少年，经由朋友推荐来嘉世试训，头天就觉出困难来。不同于网游竞技场，训练营的训练项目系统化了许多，也枯燥了许多。他的眼里只剩下需要被击中的那个目标，手却像是不听使唤，三番五次偏离目标。

一次，两次，三次……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坐了多久，只记得反应过来的时候，身边一起的少年们已经不在。斜阳打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，他把耳机取下来，感觉耳中有种类似热血沸腾的短暂轰鸣。

这才注意到，他旁边还站着个人。

这个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，嘴里叼着根烟，站也没个站样，倚着电脑桌，嘴边噙着笑，说：“你叫什么？今天刚来试训吗？”他的声音有点低，是那种长期抽烟磨出来低沉：“跟我来一把呗，我看你不错。”

那时候他还不知道，这个人就是斗神一叶之秋的操作者，就是那个叶秋。

 

后来慢慢熟起来，叶秋经常半开玩笑问他：“邱非，我把一叶之秋送你，你要不要啊。”

邱非总是很认真想一想，说：“”前辈，我想用战斗格式。”

回想起来的时候，才发现其实那个时候，叶秋——叶修——似乎就已经知道自己该走了。

第七赛季的嘉世止步季后赛，夏休来得很早。苏沐橙似乎约着出去旅游了，新的训练营还没开始，偌大嘉世剩下的人屈指可数。叶秋从来不摆架子，那天也和往常一样，到训练营找指导邱非一下午，说，哎邱非，跟哥吃饭去呗，带你吃咱们饭堂。

叶秋带邱非吃正选的饭堂也不是一次两次，食堂阿姨都见怪不怪了。邱非跟在他的队长后面，听队长打饭时候还不忘关心关心阿姨家儿子的高考，觉得日子过得真是非常安心。

就是那个时候，叶秋坐下之后沉默了一会，像是酝酿着什么似的，突然问了一句：邱非，你想不想用一叶之秋去打比赛？

邱非心里突然咯噔一下，觉出这一次和往日，似乎很有些不同。不等他答话，就听见身后传来个阴阳怪气的声音：“哎哟这不是叶队吗，这是终于发现自己状态下滑打算找接班人了么？”

叶秋没说什么，只是平静地抬头看了他一眼，然后像是释然了一样很轻地笑了下。他手里的筷子动了动，把几块肉扒拉到邱非碗里，说，多吃点，长高。

 

第八赛季开始之后，叶秋往训练营跑得更勤快了。他带着某种隐秘的紧迫感，用对于少年人来说甚高的要求逼迫邱非迅速成长。

好些时候叶秋给邱非额外加训，一场指导赛打完，嘉世的灯都灭得差不离了。如果遇上常规赛打完的时候，叶秋会一推键盘，摸摸肚子说，饿不饿啊邱非，哥带你吃点东西呗。

叶秋说的吃东西，也就是挪两步，从训练室挪到宿舍。叶秋宿舍在顶层，单人间，电脑配了两台。叶秋会从小储物柜里头拿出两碗泡面——储物柜也还是最简单的款式，上层放着一叶之秋的手办和几张被折起来的纸，胡七八糟塞着零钱、打火机、烟和笔记本——下层就常年属于泡面。两人这会就会捧着泡面，两张椅子抵一块，凑着头看上次比赛的录像。以往的时候还是叶修指着哪哪停一下，让邱非分析这里为甚么停、打得好不好、有没有别的打法；到了第八赛季这会，干脆让邱非自个看自个儿分析，分析完了俩人竞技场一开，把刚说的再给打一回。

哎呀，该让你们年轻人多玩玩啦。叶秋总这么说着，他在那大半年里头憔悴了许多，但他，依然没有输过，眼里的神色，依然是第六赛季的那个叶秋。

依然是斗神，一叶之秋的，那个叶秋。

 

所以对于邱非来说，叶秋的离开几乎是不可原谅的。

他认识的队长，是有着一抽屉账号卡、时不时跑去网游帮嘉王朝抢boss的叶秋；是从来不摆架子，对每个训练营的孩子都一样关切的那个叶秋；他甚至隐约觉得，叶秋是预料到了什么，才会在第八赛季突然改换了节奏。

那个叶秋，打了八年都没有变过，怎么可能会变呢。

那个叶秋……那个近乎信仰的老师，那个荣耀的代名词。

 

如果那个叶秋都变了的话，还有什么是值得坚持的呢？

 

可他，却真切地站在竞技场的彼端，甚至带着笑说，是邱非吧。

是邱非啊，是你的弟子，邱非呀。

邱非不说话。此前他没有信那些传闻，眼下却是啪啪打脸。少年人心里头的那点倔强，坚强起来无懈可击，一朝崩塌却也就是几分钟的事。他一边觉得自己可笑，一边又还是不肯信；一边觉得痛苦，一边想问问前辈，这大半年的，过得好不好。来不及处理这么多纷杂的情感，他只好噼噼啪啪一矛矛往前捅，像在捅那个无知的自己，又像在捅过去这么些年的信任。

承蒙教导，不胜感激。

他知道自己这话，已经说得很重了。邱非本来不是话多的人，但也从来不是不知分寸的人。叶秋还在的时候对自己如何，没人比邱非自己更清楚：那是手把手领着自己进荣耀的人，怎么可能对自己不好呢。

可是即使是叶秋，做了背叛战队的事，也是不可原谅的。邱非带着点恶狠狠的执着，这样想着。

不胜感激，但是此后，此后再见，就只能是竞技场的两端了吧。

 

23分钟。邱非取下耳机的时候，感受到了和两年前如出一辙的短暂轰鸣。他没打好，但这种难受，比不上失望和愤怒。

存好录像，回去好好看。叶秋留的最后一句话还是那种平静的调调，好像什么都寒冬不了他，又好像这一场打下来，和其他任何一场没有区别。

但是再不情愿，邱非还是打开了录像。

没几分钟，他就全都明白了。

一场23分钟的指导赛。

一场最后的指导赛。

 

他想去找他。问问他到底为什么离开嘉世，为什么一句话都不留。问问他还有没有什么要对自己说，明不明白叶秋这个做师父的半途离开是多不负责的事。

邱非多坚强一个人呀，被排挤的时候没掉过眼泪，被叶秋严厉训话的时候没皱过眉头，可是走进兴欣网吧一个个座位去找而遍寻不得的时候，被巨大的委屈轰击到鼻头一酸，差点掉下泪来。

那个会在深夜带他吃泡面的人，手把手带他玩荣耀的人，笑着拿小号去网游虐菜的人，那样一个被邱非当作导师的人，一句话都没说，走得干干净净。

可也是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。

 

往后的时光，你要一个人长大了。

邱非攥了攥拳头，心里想着。他没有再回头，因为他知道，他的老师没有走，只是换了个地方，可他依然在那，为着荣耀奋斗不止。

只要他还在那，信仰就不会倒。

只要我还在这，嘉世就不会倒。